❶ 围绕博尔塔拉的蒙古人写一篇习作
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是新疆最小的州,无论是人口还是面积,在新疆都得屈居末位。大约就是因为小的缘故,往往被人忽略。比如蓝天碧海的的高山湖泊赛里木湖,明明是在博州辖境,却总是以讹传讹地被误认为隶属伊犁。不少人慕名前来的人,本来游览的是赛里木湖,却常常对人夸耀:我去了伊犁的赛里木湖,为此常常引得以赛里木湖为傲的博尔塔拉人非常不爽。我曾不止一次去过博尔塔拉,这个只有两县一市的州,全州只有2.7平方公里。虽然不久前在以“西部开放桥头堡”和“陆路交通口岸”为依托的阿拉山口设置阿拉山口市,全州人口仍没突破45多万。在新疆160多万平方公里和2000多万人口的中,的确显得很小。
可你一旦近距离接触,用心体察,你就会得到这样的结论,博州虽小,却小得精致,小的迷人。那里不仅有风光迥异的赛里木湖、艾比湖等大型湖泊,有阿拉山口、怪石沟、温泉、地质公园等风景名胜,其丰厚的历史积淀及其在历史风云中展示的独特地位也足以让我们徜徉其间,生出无限遐想。“博尔塔拉”是蒙古语,汉语译为“青色的草原”。就是这诗意的名称让人平添许多憧憬和向往。
博尔塔拉地处准噶尔盆地西缘,东连塔城,南接伊犁,西北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西、北、南三面环山,中间是喇叭状的谷地平原,窄小的一端就通往举世闻名的阿拉山口。正是这样的地形,让阿拉山口成了新疆著名的风区,新疆北部的是冷空气就从这里源源侵入,因此,阿拉山口地区一年四季,大风总是刮个不停,少有风平浪静的日子。阿拉山口东侧,是烟波浩渺的艾比湖,她汇集了流经青色草原的博尔塔拉河、精河、奎屯河及其大大小小的众多河流,成就了的艾比湖1200平方公里新疆第一大湖洋洋大观。
遗憾的是,准噶尔边缘的炎热干旱的气候,加上阿拉山口常年不断的强劲大风,使得艾比湖面积日渐萎缩,如今水面已经不足500平方公里,而且矿化度很高,成了含盐超过30%的咸水湖。但这并没有消解她的美色:湖中荡漾的蓝色波涛与周边的芦苇和由沙漠胡杨、红柳、梭梭组成的层层叠叠的灌木丛相印成趣,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除了两个有名的湖泊,让博尔塔拉增色的还有那些常年不断汩汩流出的温泉,由此得到了以“温泉”冠名的县城。温泉县境的温泉,一般水温在40度到50度之间,最高的达83度,可以把鸡蛋煮熟。有的温泉距县城很近,便于人们享用温泉浴;有的处在深山峡谷之中,冰封雪岭之下,让人们在领略野外探险的刺激之余,在享受深山中热水浴,让滚烫的温泉松弛你的肌肤,让山中清冽的空气涤荡心胸,真是人间乐事。
博尔塔拉之美真是不可胜数!就因为博尔塔拉风光独特,尽管地处边远,仍博得了许多真诚的赞美。元代名士耶律楚材随成吉思汗西征,东返时途径博尔塔拉的青山绿水,曾留下“插天绝壁喷请日,擎海层峦吸翠霞。横空千里雄西域,江左名山不足夸”名句。曾被成吉思汗赞为“神仙”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也赞美这里的湖山:日出下观沧海近,月明上与天海通。清代名人洪亮吉更是用“西来之异境,世外之灵壤”之句赞叹博尔塔拉山水草原的的雄奇秀美,至今让博尔塔拉人都有一种“久在芝兰之室不闻其香”的自豪感。
历史上,博州是“丝绸之路”新北道的枢纽地段,草原丝绸之路东西出入的通道。改革开放后,随着第二座亚欧大陆桥的贯道和国内西桥头堡一一阿拉山口口岸的兴起,博尔塔拉又成为我国连接中亚和欧洲各国及向西开放国际贸易大通道的前沿基地。或许是因为这里一直是游牧民族来去无定的游牧地,虽然我们从历史沿革上大致可以推演出博尔塔拉在不同时代隶属于不同的朝代衙门,但此前的笈笈史册中从无博尔塔拉的名字。直到公元1124年,契丹人耶律大石在中亚建立了西辽王朝,附属于西辽的葛逻禄人在今天的博乐市西南建立孛罗城,有的史书也称作“不剌”,至此,与博尔塔拉这一名称有关的地名才正式出现在文字记载中。
十三世纪20年代,蒙古人登上西域历史舞台,以蒙古人政治活动为记述对象的《元史·列传》才第一次出现“博落脱儿”的地名称谓。这就是今天“博尔塔拉”地名面世的开始。其后,博尔塔拉先后成为成吉思汗之子窝阔台及察合台后王封地。随着蒙古人在西域大地上的驰骋奔突及设官统辖,博尔塔拉之地则以“不剌”、“孛罗”、“晶河”等不同名称和标志频繁出现于人们的视野,并载入史册。从此,西域新疆的一些重大事件也总是与博尔塔拉频频碰撞。比如成吉思汗率15万蒙古大军西征花拉子模、清军征讨平定准噶尔汗国,博尔塔拉都是重要的通道、战场和战略集散地。可以说,自博尔塔拉进入人们的视野,就与蒙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明朝时期,从叶尼塞河迁徙而来的瓦剌又进入博尔塔拉游牧。明朝末年,博尔塔拉又为卫拉特蒙古的准噶尔部所居,演绎出许多有喜有悲的历史大剧。有清以来,包括博尔塔拉在内的天山以北广大地区成了卫拉特蒙古诸部的活动舞台,特别是准噶尔部,自十七世纪中叶前进驻天山北部之后,势力日渐壮大,遂成为卫拉特诸部盟主。实力骤然膨胀起来的准噶尔人不仅对近邻哈萨克诸玉孜频频发动战争,还通过武力先后迫使土尔扈特、和硕、杜尔伯特等部远走他乡。随后,他们又征服了哈密、吐鲁番和南疆等察合台后王统治区域,一头独大地成了西域广大地区的主人。
但是,准噶尔人并不以此为满足,在继续扩充领地的行动中,把目光转向东方,一边频繁进犯同种同族的的喀尔喀蒙古诸部,一边死缠烂打地向刚刚崛起的清王朝发动攻势,不顾后果地挑战清朝统治者的耐心和底线。
经过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漫长忍耐,忍无可忍的乾隆帝终于在十八世纪中叶之后抓住时机,于1757年发动西征行动,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准噶尔人半个世纪之久的困扰,把西域地区直接纳入自己强有力的统治之下。为了维护这片辽阔的边疆地域的统一与安宁,清政府于1761年和1763年先后分两批、从驻牧于今张家口一带的察哈尔蒙古中抽调2000名勇士携带家眷西迁新疆,屯垦戍边。
一千名士兵,就意味着一千个家庭。从河北的张家口,到西极新疆,沟深水阔,关山万里,对于这个由士兵、妇女和孩子组成的庞大队伍绝非易事。据资料记载,1762年3月,首批一千名官兵携眷从察哈尔八旗中心达兰图鲁启程,历时一年才到达新疆。1763年5月,第二批一千名官兵,加上眷属计2千5百多人,随队携带着4万只羊和一批牛、马,历时一年两个月抵达新疆。他们挈妇将雏,或坐车或骑马,驱牛赶羊,绵延数里,浩浩荡荡,烟尘滚滚,远远望去,煞是壮观。但一年的漫漫征程中,他们要涉险滩、越沙漠,冬季爬冰卧雪,夏日栉风沐雨,在酷暑和严寒煎熬中,有亲人的逝去,有新生命的诞生。他们顾不上体味忧伤和喜悦,风雨兼程。那其中的艰辛苦难,只有亲身经历着才能真正领略。
到达新疆后的察哈尔官兵及其眷属,少部分驻守乌鲁木齐、乌苏、伊犁等地,大部分留在了赛里木湖周围和博尔塔拉河两岸,他们在驻守台站,巡视卡伦的常规军事任务外,穿插进行农牧生产,一边开发建设,一边戍守边疆,成了清政府屯垦戍边政策最早的实践者。
博尔塔拉原本就是准噶尔蒙古人聚居区,由于平定叛乱的拉锯战,居民或死或逃,人口骤减,土地荒芜。清政府统一新疆后,劫后余生的部分准噶尔民众陆续返回。才刚刚安家的察哈尔人首先承当了接纳准噶尔难民的任务,帮助他们返回家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据史料显示,回到博尔塔拉的难民为768人,实际数字肯定要超过这一数字。这些幸存者不愿承认自己的准噶尔人身份,逐渐融合到了察哈尔人之中。这也是新疆少有准噶尔人的原因。
察哈尔蒙古官兵到达几年后,新疆又发生了一件震惊朝廷的大事,即游牧于伏尔加河流域140多年的土尔扈特蒙古举部东归。
土尔扈特本是卫拉特蒙古的一部,曾在塔尔巴哈台草原地区驻牧,因为生存空间常与已成为盟主的准噶尔部发生龃龉,于1628年来到了当时人烟稀少的伏尔加河下游、里海之滨。18世纪后半期,沙俄帝国为控制出海口,与土耳其发生了长达21年的战争。大批土尔扈特的青壮年和马匹被强征入伍,战死沙场。由于战争遥遥无期,沙俄政府又无止境地向吐尔扈特人征兵征财,让土尔扈特人真切感到,长此以往,他们的结局就是亡国亡种。恰在此时,他们听说了关于伊犁地区为清政府所征服,准噶尔人四散逃离的消息,于是,时任土尔扈特汗王的渥巴锡便在1767年召集部族上层精英秘密商议,决定东归故土,前往伊犁。
经过数年精心筹划和周密准备,土尔扈特部众在汗王渥巴锡等首脑的率领下毅然行动。1771年1月27日,当阳光洒向大雪覆盖着的伏尔加草原时,伏尔加河右岸的三万三千多户的土尔扈特人出发了,他们要“到东方去、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寻找新的生活。”渥巴锡率领一万名土尔扈特战士亲自断后。他带头点燃了自己的木制宫殿;刹那间,无数村落燃起了熊熊烈火。这种破釜沉舟的悲壮之举,表现了土尔扈特人回归祖国,“适彼乐土”的义无返顾的决绝。
一路上,土尔扈特人浴血厮杀,战胜了哥萨克和哈萨克等军队不断的围追堵截,战胜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终于在当年7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到达了祖国西陲边境伊犁河畔。根据清宫档案《满文录副奏折》的记载,离开伏尔加草原的17万多土尔扈特人,经过一路的恶战,加上疾病和饥饿的困扰,“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也就是说,约有8、9万人死于途中。
清政府对挣脱沙俄奴役毅然东归的土尔扈特人非常重视,特别是好大喜功的乾隆皇帝更是兴奋异常,他亲撰敕书,对特尔扈特人万里来归表示赞扬和欢迎,并恩准渥巴锡等44人前往承德避暑山庄觐见。在盛大的欢迎仪式上,乾隆帝对万里来归的渥巴锡等土尔扈特首领恩宠有加,犒赏丰厚,还亲自撰写了《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和《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令将其以满、汉、蒙、藏四种文字铭刻在两块巨大的石碑上,用来纪念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为了妥善安置归来的土尔扈特部众,清政府拨出20万两白银专款采办牛、马、羊20多万头只及皮衣、布匹、棉花、茶叶、粮米,接济贫困中的土尔扈特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并指派官员勘查水草丰美之地,将巴音布鲁克、和布克赛尔、乌苏、精河、科布多等地划给土尔扈特人作牧场,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全国各地也纷纷捐献物品,供应土尔扈特人民。后来又按驻地方位,将他们分东西南北四路,各设盟旗加以管理。贝勒默们图为西路盟盟长,率1旗4苏木850户约3000人游牧在精河平原及大河沿子河流域。
在对土尔扈特部众的安置中,西迁的察哈尔营发挥了重要作用。此时的察哈尔人虽然自身也是刚来不久,生产生活资料有限,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是面对庞杂繁芜安置工作,肩负屯垦戍边重任的察哈尔官兵及其家属毫无怨言,倾其所有,积极投入安置和接济工作,主动向土尔扈特部众捐赠孳生牛1000头,孳生羊10000只,皮大衣2000件。他们除协助政府将西路盟850土尔扈特安置妥当外,又接纳了渥巴锡所属500户民众到博尔塔拉,资助他们御寒衣物,教他们从事农业耕作,全力帮助土尔扈特人渡过难关。鉴于他们这项工作成绩突出,收到了伊犁将军的通令嘉奖。
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察哈尔人和土尔扈特人,这两个来自不同部族、不同方位的蒙古人(察哈尔属东蒙古,土尔扈特属西蒙古),在平时生活上互相体恤,在国家遇到危难的时刻互相支持,休戚与共,并团结境内的其他民族的兄弟同胞,无怨无悔地守卫着祖国的西大门。
1820年后,由于嘉庆皇帝对中亚外交及和卓政策的偏差,经过半个世纪承平的新疆社会,又进入了多事之秋。此前蛰伏多年的和卓之患,在中亚小国浩罕的支持下,再次沉渣泛起,他们利用当地民众对和卓的迷信心理,里应外合,反复发动暴乱,给当地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国家安全带来了严重为害。
为维护国家稳定与边疆安全,察哈尔蒙古官兵团结蒙古各部民众和其他兄弟民族,积极支持并参与平定张格尔、七和卓、倭里罕等和卓叛乱的战斗,参与驱逐阿古柏侵略势力的战争、参与抵御沙俄入侵的战斗,付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
1884年,新疆建省,察哈尔、土尔扈特等蒙古部众仍与其他各民族一起,携手牢牢地守卫在这片西极的土地上。他们也想念家乡,思念远方故土上的山山水水,为此,他们都喜欢吟唱一首“我们的故乡察哈尔八旗”的蒙古短歌。
是的,察哈尔蒙古人忘不了他们的察哈尔故乡,但他们更热爱自己用生命和鲜血捍卫、守护着的新疆热土。在此后的风风雨雨中,他们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使命,屯垦戍边。每当危机的时刻,他们都与其他蒙古同胞站在一起,毫不犹豫地站在维护祖国安全、维护新疆稳定的立场上。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推行民族区域自治,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成立,因早期蒙古人频繁出入而进入人们视野的博尔塔拉,彼时蒙古人的后裔,现在生生在这里的察哈尔人、土尔扈特人、厄鲁特等人,已经成为这个民族自治地方的主体民族。他们与其他各兄弟民族一起,肩负起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开发建设博尔塔拉的历史重任。由于他们的执着与坚守,博州成了新疆社会稳定祥和发展的重要地区之一。从18世纪后半叶察哈尔蒙古西迁和土尔扈特东归至今,蒙古人在这里屯垦戍边开发建设至少已达230多年。在200多年的时间里,博尔塔拉的蒙古人虽然有进有出,有聚有散,但大部分还是留在了这片美丽的土地——青色的草原上。察哈尔人的后裔主要聚居在温泉县,土尔扈特人后裔主要聚居在博乐地区。博尔塔拉已成为他们“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的永远的故乡。
历史上,博尔塔拉就是古“丝绸之路”新北道的枢纽,经过各族人民的协力开发建设,今天的博尔塔拉已成为中国向西开放的前沿、新疆天山北坡经济带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蒙古族为主体民族的的博尔塔拉州,现在的盛事很多,有察哈尔人纪念西迁的节日“西迁节”,有土尔扈特人纪念东归的节日“东归节”,还有蒙古人都喜欢的“那达慕”大会。如今,在不同历史时期进入博尔塔拉的蒙古人的后人们,已经跨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时期,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多彩多姿的美好生活。